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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的一生,总会经历意外的悲欢离合,经历突然的困顿和挫折。它们迎面而来,令人措手不及,茫然失据。当不确定的悲伤和压力不期而至,我们如何自处?如何坦然渡过?面对新冠疫情这场席卷全球的突发公共事件,财新文化携手北京当代艺术基金会,邀请艺术、公益、心理等各领域影响力人士,以观察和内省,谈生命的认知,谈心灵的释放,谈个体的担当,以期在共情中连接彼此,感悟生命,面向未知,向阳而生。

 

曹斐肖像照 摄影师九口走召

 

曹斐,艺术家,工作、生活于新加坡、北京

曹斐,以多媒体装置和录像的创作为人所熟知。她的影像和装置融合了社会评论、流行美学,参考超现实主义并运用纪录片拍摄手法。从她的影像及装置作品中折射出当代中国社会急速不安的变化。    

  ——编者

 

 

《众生问》:2020年的新冠疫情,颠覆了过往的生活、工作秩序。你在这期间的工作、生活是一种什么样的节奏?

曹斐:中国的高发期和隔离期我都不在。疫情开始之前,我去了新加坡,参加其国家美术馆的展览项目。当时的新加坡还比较“佛系”,没有严格的控制,病例比较少,正常上班上学,政府也不主张戴口罩。2月底,我需要飞到英国伦敦蛇形美术馆出席我的个展,当时新加坡入关政策已经趋严,我拿的是中国护照,有可能离开新加坡就无法再次入境。家人还都在新加坡。后来,在蛇形美术馆以及新加坡各界艺术文化人士的帮助下,我才拿到了一个特批的再次入境新加坡的签证,随后飞到了英国伦敦参加展览布展和开幕式。但是,原本计划从北京出发的助手和其他特邀出席的专家学者都无法成行,港澳地区的嘉宾也没法前往。展览因为疫情受到了很大的影响,不得已在开幕两周后提前闭馆。我离开伦敦的时候是35号,英国病例已经达到了上百例,各大美术馆和博物馆开始关闭,英国也开启了隔离生活。回到新加坡,当我们计划要回国的时候,机票不断被取消,回国的路被切断。而新加坡的确诊病例也随着境外输入和客工群体感染在不断增加,目前的政策是隔离期要延迟到61号。

这期间的担心、恐惧和痛苦就变得越来越漫长,从1月底到现在,被拉锯的日子特别长。

 

《众生问》:你怎么去应对和化解这种担心、焦虑或者恐惧这样的情绪呢?

曹斐:疫情对每个家庭、每个人造成的冲击是不可忽视的。不焦虑肯定不可能,特别是每个人在这种集体隔离期的状况下,所有的过往都被切断、停止、真空、空白,而且很多消息传递出的信息是很令人焦虑的,比如疫苗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研制出来,再加上小孩上不了学等等,家庭压力和焦虑肯定存在。也不知道哪天会有转变,包括疫苗是否能打败病毒。还有对接下来长期存在的不确定的担忧,包括全球经济、政治方面的大的不确定性,影响到小家小国的不确定性,都是担忧和焦虑。

我的应对之道,说简单一点,就是回归日常,包括做饭、买菜,和孩子在一起学习、玩耍。另外,很多中外社交媒体的采访,也让我把注意力集中于和他们的交流思考上。再加上我还要给中央美术学院研究生上影像网课,给学生们教授历史上的艺术家们怎么应对他们当时的现实。还有一些图书编辑的工作。这些事情总是让你的思绪尽可能远离疫情,抽离出那些情绪。不过,看书、烹饪、做瑜伽,都是些表面的纾解,最后还是看自己的心态怎么调节。 

隔离,让大家回归家庭,与家人共同拥有一段珍贵的共处时空,这种时代烙印也是一种精神财富。

 

《众生问》:有评论认为,你的作品基本上是通过长期的历史与跨学科的调研,把个体性置于历史的转变之中,并充实了对个人社会和历史并驱的想像。结合到当下,你又有什么新的思考?

曹斐:我觉得,艺术家或者说文艺界人士,很多时候笔下的描绘可能会有一种预言性,这种预言性不见得说是有预言的能力,而是说能嗅到事物未来的发展方向。比如,我在2013年创作的作品《霾》,2014年创作的跟世界末日有关的一些作品,都触及这些问题。当时的评论者也会问,你的作品怎么开始有一种反乌托邦的意味。但现在我们来看,今年出现的状况好像是重现了曾经描绘过的景象,出现在真正的现实生活里,灾难成了日常,这就有点像一种先验。前些天有个采访问我,你怎么看待可能的世界末日来临。我说,我们已经走入了这么一个时间区。

 

曹斐  《霾》  2013

单频高清影像,16:9,彩色,有声   4630 

鸣谢:艺术家、维他命艺术空间 及 Sprüth Magers

 

《众生问》:《霾》这类艺术作品,是要向社会传输什么?是陈述一种现实,还是抒发一种情绪,或者给人一种心理建设?

曹斐:艺术家与公共知识分子不一样,不是创作一个作品就必须表达什么,必须传递什么主流价值,反映时代进步。艺术家的创作是一个个人化的过程,他的作品可能会因为可能涉及的议题或者具有先锋性,或者与大众的议题有一个交界而受到关注,但并不代表他肩负着表达公共知识的责任。我的另一个作品《La Town》,是一个虚构的城市,英语表述为“The Town”(这个镇)。这个镇反映的是一个末日景象,每天都是末日。当大家都欢呼经济成长的时候,我嗅到了这个危机,然后用一种写意、感性的方式传达

当前的疫情,到底是怎么来的?还没有人能知道。没有找到源头的话,我觉得就不能去下判断,只能说类似末日后的日常,我们看到了很多混乱和缺失,很多公共卫生应急的缺失和一些粗暴管制手段。这一部分的缺失需要及时去补救。

 

《众生问》:有没有尝试去做线上布展?

曹斐:我觉得当代艺术展览,线上只能替代很少一部分线下展览。毕竟,艺术品需要和观众交谈,和收藏家交谈,伴随着一种社交,具有仪式感。当展览变成一个手机大小的小屏幕,就没人看了。

现在也有人在做虚拟现实的沉浸式艺术,与虚拟现实工作室合作。虚拟现实的娱乐化需要依附于下载程序,但是也符合年轻人今天的心态,艺术、娱乐、消费都能够结合。这就是另外一种可能性,和传统艺术作品依托于人群互动带来的共鸣还不太一样。 这也是传统艺术还没有找到数字时代下的一个最好的协作方式。

 

《众生问》:英国哲学家阿兰·德波顿说:如果将艺术视为一种疗愈,可以为人生的许多问题找到解决的办法。你怎么看艺术在这个方面的作用?

曹斐:隔离让人们重返灵性空间。看书、在线看电影的人都多了。艺术在这个时期更能比平时日常繁忙、喧哗的时候提纯,一些作品对宗教或世界的理解会形成一种新的意味,给予人们一种新的启示,可能还有一种激励,或者一种反思。如果人不想与这样的命运妥协,就要找到如何与之共存下去的一种能量。因为我们有时候不能改变当下,但是可以具备对宿命的一种理解,能够用更退后、更开阔的视野去看待当下和历史,通过文学、艺术拥有一种超越眼下的鸡毛蒜皮,获得一种滋养。

 

曹斐  La Town》  2014

单频高清影像,16:9,彩色,有声  4214

鸣谢:艺术家、维他命艺术空间 及 Sprüth Magers

 

《众生问》:您打算创作一些围绕着疫情的作品吗?

曹斐:现在还不知道。我觉得大家可能都会有一些想法,但到底是直接的,还是另外一种抽象一点的读解,会有自己的不同的方式,不同的角度来去呈现。

 

《众生问》:推荐我们一些不错的疗愈系的艺术作品吧,以应对未来的不确定。

曹斐:从日常的角度来说,储备是最基本的,列一个读书清单,准备多点想看的书和影片,做减法的生存。再思考要研究一门什么学问,读一门学科,比如法兰克福学派,或者尝试着写写科幻小说,或者整理归类一下过往。每个人都可以做一个两年的小计划。其实就是要能够比较坦然地去接受,找到一套共处的方法。

还是事在人为吧,不能整天借酒消愁,时间都睡过去了。最近,我突然很想看外星人,对神秘性的事情感兴趣,我就上网查UFO。我还去想宇宙是什么,去想人类多么渺小。

 

《众生问》:在和孩子的日常接触和教养中,你有没有在潜移默化地给他们传输什么价值观并希望能够传承下去?

曹斐:没有刻意地去做什么。我觉得他们还是在自己的愉快世界里生活得开心。才10岁的年龄很难去反思或者深思。相对守规矩,不去干扰别人,能自洽。

 

疫情带给你什么改变吗?你掌握了什么和自己相处的新办法吗?或者,如果你有更多想要提出的问题、想要看到的解答人,欢迎留言、评论,也可以发送邮件至ask@caixin.com与我们联系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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财新文化携手北京当代艺术基金会,邀请艺术、公益、心理、健康等领域影响力人士,推出专题栏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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